万如风

已跑路

 

【十日裴水\DAY6】狐言

是簌簌 @walnut 给的狐仙pa!

我的跑题ooc流水账拉低了整个活动组的水平OTZ……对不起我检讨(

有隐藏b面双玄

 

1.“自那以后,明光侠士与师无渡大仙便结为道侣一同云游四海济世救人,而京城的贺氏夫妇也广开粥铺恩泽八方。一枝桃花、一只面具,便这般成就了两双佳人,真可谓‘桃花债恰结桃花缘’……”

师无渡咂舌:“……这一折又叫什么?”

裴茗极淡定地给他续了杯茶:“《桃花缘》。听说是柳太傅的女儿写的。”

师无渡酸得倒牙,就手接过杯子漱口咽了,凤眼扫一扫裴茗:“裴兄倒是对这些个闺中秘闻精通得很嘛。”

裴茗谦虚道:“我对这些都不如何在意,因而瞧得通透些罢了。怎么,师兄有何高见?”

师无渡极快地瞪了他一眼,低头含了口茶水咽下方道:“……我和裴兄身正不怕影子斜,问心无愧就是了,在乎旁人做什么。”

裴茗一瞬不瞬地瞧着他,将他一干反应尽收眼底,挑眉笑道:“师兄这话却说左了……倘若我问心有愧呢?”

 

2.裴茗咳出第十三口血,支着剑踉跄跌坐在石头边上,深觉自己命不久矣。

此番还是冒进了。五十轻骑突袭敌营,不是近卫舍命护着,他一早交代在路上了,哪还有余裕躲进这山洞。

关节处火烧般的闷疼,嗓子干干的,吞口唾沫都跟针扎划过似的,像一张死皮被人扯皱出细纹。

裴茗觉得眼底有浑浑噩噩的黑,上下眼皮亲密地紧。

这下可好,残胜沦为平局了。

裴茗自嘲地叹口气。

只可惜临死前也没碗好酒送行,难为他担这二十余年的风流名声,真惨。

若是有个美人也行啊……

美人……美人?

裴茗迷迷糊糊睁大眼,却耐不住神智已开始混沌,只朦胧见了个高挑身形。

身形拖着条狐狸尾巴,手拎一只小娃娃。

小家伙眉心点朱砂,小胖爪直直一伸,声音清脆——

“哥!我想要那个好看的!”

裴茗的浆糊脑袋短暂地风化了一瞬。

……这年头的妖怪劫起色来都这么直白了吗?

 

“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?啊?”师无渡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师青玄脑袋,“那小孩欠你钱了你要去倒贴灵芝?还贪个玉佩,眼皮子几时浅成这样?”

师青玄捂着脑门到处躲:“哎呀哥——一株灵芝就能救回来的人,我们又不是缺灵芝,你救了他我才好名正言顺地要走他的玉佩啊——话本上说的,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,凡人都这样的。”

师无渡气得手抖,抄起一本书卷卷成棒槌状就往师青玄头上砸:“话本!话本!话本!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去城里买话本了!师!青!玄!”

师青玄抱着脑袋哀嚎:“哥——哥!别打了!疼疼疼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真不敢了……”

裴茗硬生是给这一双活宝吵吵醒的。

他沉默地环视了一圈洞内顺便看这兄弟俩折腾得满山洞鸡飞狗跳,心想,现今的妖怪都这般有情趣了么?话本经卷笔墨纸砚,比他那面瘫堂弟过得还潇洒些。

裴茗清清嗓子,客气道:“那个……打扰二位处理家事很抱歉。在下裴茗,多谢二位救命之恩。”

俩小狐狸同时被吓了一跳。师青玄“蹭”地一声蹿到师无渡背后,师无渡戒备地挡在师青玄身前,谨慎倨傲地开口:“谢就不必了,裴公子还请赶紧回家。”

明哲保身啊。

裴茗失笑:“裴某既已甩掉尾巴,自然已无后患。不知恩人贵姓尊讳、家住何方?裴某来日也好报恩有门。”

师无渡示意师青玄手中的玉佩:“小孩子家家没见识,裴公子客气。”

裴茗正色道:“某虽不才,幸得祖荫有个公府傍身。若来日恩人需要,某愿倾己之力答谢恩人。”

他一条性命总不至还比不上一条玉佩?

虽说这玉佩来头不小,但既是有缘之人,送了便送了,倒也没什么。

……

引人搜山还能全身而退的公子会是什么安稳货色?师无渡眼皮一跳。

他未及说什么,师青玄便哈哈笑道:“我们好歹是地仙,哪用得着你们凡人的身外之物。你若真想报答,不如对我哥以身相许如何?”

师无渡瞪了师青玄一眼,打量着裴茗,不耐烦道:“公子也别兜圈子了,我二人确不是肉体凡胎,可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。只消公子出去不乱说定然不会有事。公子好意在下心领,只是寒舍鄙陋,容不下国公府公子这尊大佛,多有怠慢,还请赎罪。”

裴茗扫兴地耸耸肩,拱手道:“那玉佩上有我裴府印记,如有不长眼的官吏为难恩人,示之即可自保。告辞。”

 

3.上元佳节,京里照例是有灯市的。

裴茗单这一张脸招摇了不少桃花,走哪香帕锦囊追砸到哪。再自诩风流也受不住这么些个厚爱,没奈何,他只得在街上买了只面具带着权且当护身符。

灯市喧闹,人流攒动商贩汇杂,好像一年的热闹都攒在这一年过了。裴茗念着家里姐妹,一路走赏一路买了不少新奇玩意儿。待走到常去的那家茶楼门口,裴茗刚想进去坐坐,却忽然看到街对过一株参天的桃树。

可这时节哪来的桃树?他定眼看去,却是一户布行用霉败了的余布绞了纱片缝成的绢花,织摆成桃花式样罢了。

裴茗兴致缺缺地买了几枝,转身正想往楼子里迈,衣袖却叫人抓了个死透。

“乱跑什么?生怕走不丢是不是?”

裴茗还当哪家不长眼的人伢子犯浑,慢条斯理摘下面具,正待好好教他做人,没料想两厢一碰面却生看呆了——

好么,熟人?  

“伢子”也顿了顿,两人异口同声道:“裴公子/恩人?”

裴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个儿这位恩人,笑道:“既是有缘,恩人何不赏脸到这茶馆一坐?这家我常来,应季的花果茶还是可吃的。”

师无渡微不可见地皱一皱眉,略显生涩地拱手笑道:“谢公子好意,只是在下还需找我那走失的弟弟,便不叨扰了。”转身欲走。

这青年眉清目秀长身玉立,一袭白衣文文弱弱华而不丽,简直脑门上就贴了“快来招惹我”的字样。

裴茗心中叹笑,只得追上前去:“我认得些金吾卫的人,不如一同去问问?”

师无渡怔怔——裴茗料想是这位地仙不甚清楚金吾卫的缘故,便补充道:“上元节宵禁虽开,却定是有金吾卫巡街镇安的。届时他们满城寻起来,一个孩子还不好找么?”

师无渡眉头将才舒开一些,淡淡点了点头:“多谢裴公子相助。”

这生疏的称呼略有些堵心。裴茗心里有些微妙的异样,他笑道:“恩人叫我明光就好,不必这般见外。对了……敢问恩人贵姓?”

话都到这份上了,师无渡也只好拱一拱手自报家门:“免贵姓师名无渡,至于称呼,公子自便。”

 裴茗正要遣人去明仪府上,金吾卫处就来人报道:贺国公府的世子今晚捡了个戴着裴府印记玉佩的孩童,看天色已晚便先带回家了,还请裴国公府明日记得去领人。

裴茗沉吟片刻:“贺玄那人正派的很,明日再去也不迟。师兄意下如何?”

师无渡还能如何,只得应了。他刚转身要走,那姓裴的登徒子便涎着一双桃花眼冲他笑:“眼下京城怪事连连,师兄孤身住店多有不便。客房鄙府还是有的,前次报恩无暇,不如师兄今晚赏脸光顾则个,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。”

师无渡少时吃过大亏,对凡人印象并不大好。他本想推了,可看一看那双笑眼,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了一瞬,道:“……那就叨扰了。”

 

裴母早逝,裴父缠绵病榻久矣,裴家上下都由裴茗姐姐姐夫打理。本朝民风奔放,裴家姐姐听说弟弟领人回来了开心不已,让下人又是收拾房铺又是折腾宵夜的——结果等人回来才发现是个良家公子,不免尴尬地埋怨弟弟:“你怎么也不说清楚些。”

裴茗憋着笑挨了一通说教,把师无渡引荐给自家姐姐:“这便是几月前救我的那位恩公,姐前阵不还念叨好好谢恩的么,这番操持也算不得太亏。”

师无渡略拘谨地与裴氏寒暄几句,眼神瞟到门周的符画却怔了一怔。

裴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解释道:“都是近日京里那狐妖案闹得,家姐心慈,姐夫特特从道士处买的符纸……”他说着,突然想到什么,压低声音关切道:“……对恩人你没有妨碍吧?”

师无渡也压低声音道:“让公子失望了,在下不巧是只狐仙。”

 

4. 次日却出了事。

贺公子与师青玄一道没了踪影。

官府查出却只敢捂着,裴茗差人去问,内幕却十足骇人——

“又是一桩狐妖案?”裴茗气得发笑,“我倒真怀疑先前那桩巡防使案的真伪了,京兆府自己没本事就推给那些个妖妖道道,可当真磊落得紧!”

师无渡脸色也不见好,却又不像单单丢了弟弟的不好——裴茗说不上来,只想,我得陪陪他。

当然,也可能只是负罪感作祟。

如果不是他犯抽非要拉人回家住,师无渡指不好一早领了他弟回山里去了。

回山里……回山里?

对了,这兄弟俩好端端的是为什么下山来的?

既是一双狐仙,总不至于还贪图这年年都有的灯会?

裴茗正愣着神,冷不防师无渡先开了口。

他抬眼,语气有点冷淡道:“裴兄可晓得那出狐妖案的始末?”

裴茗并不关心市井八卦。话到嘴边,他道:“……我可以找人去查。”

 

毕竟事情没过多久,卷宗怕还热乎着。

师无渡却浑不在乎那卷宗是七成熟还是八成熟,他按按眉心,唇角勾了勾,磨着牙道:“那是一道秘术,可逆天改命升仙的邪道,只是需要三个活人和一个成仙做药引……”

裴茗张张嘴,却发不出声。

——这种秘术,师无渡又是怎么知道的?

两人各自定一定神,裴茗道:“此事我干系颇深,且师兄你身份特殊行动不便,不如我来帮你一道查吧。”

师无渡欲言又止片刻,颔首:“有劳了。”

上桩案子是京兆府伙同大理寺侦办的,两边各留了一份卷宗。原件自是拿不出的,裴茗找人拓来印本细看,确如这次贺府案一般……离奇荒诞、毫无破绽。

案宗无处下手,只能去实地勘查了。

这时便显出几分地仙的好处。什么轻功什么隐息丸,统统不如一句移身术来得痛快。加之裴茗自小纨绔对大小街巷如数家珍,二人搭配跑了两日,效率倒也颇高。

贺玄的屋子安置的极寡淡,物品归置有序瞧不出打斗痕迹。贺府下人的供词上也说,贺少爷失踪时是在半夜,床铺都是摊开的,只人不见了而已。

桌上有幅作了一半的画,师无渡拿起一看,几下认出他画的就是师青玄——不是孩童模样的那个,是正常男子体态的。裴茗没见过成年男子样貌的师青玄,打量那画一眼不由一惊:怎么他师兄和贺公子也有一段吗……?

师无渡道:“这贺玄是断袖么?”

裴茗心中不是滋味:“没听说过,应当不是吧。”

师无渡略宽了心,放下画联系之前的线索思忖了一刻,心下有了七成把握:“这一阵并非良辰,他二人应无性命之忧。今日天色已晚,不如我……”

“昨夜太过仓促,家姐一直惦念着邀师兄一宴以谢当日之恩。”裴茗莫名有点紧迫感,目光灼灼盯着师无渡,“何况此事我也有责,无论如何该赔个不是。”

师无渡被凡人的热情好客震了片刻,眼见这位大爷大有用糖衣炮弹砸也要把他砸回去的意思,只得半推半就赴宴。

裴国公府人丁寥落,连宴也摆不开太长的席。宴罢,裴家姐妹现行离去,裴姐夫交代完下人告罪后也去歇了。裴茗酒量好,执着玉樽冲人笑道:“师兄可是喝尽兴了?我那还有两坛上好女儿红,瞒了我姊妹许久藏下的,来赏个脸么?”

师无渡面色酡红。他本就肤白,愈发衬的整个人旖旎绝丽,醉出几分仙气儿来。他强撑着从席上站起来,推开侍女的搀扶,笑道:“好酒要配良辰美景,这般软刀子逼人算怎么回事儿?”

裴茗的心跳一时失了闸。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劲抽了口冷气,心想:要命。

辰不比你良景不如你美,都醉成这样了还喝个什么酒啊。

侍女扶上半晕不晕的师无渡:“世子,这位贵客……”

裴茗挥挥手接过人来:“客房在哪,我送他去。”

 

新春初雪将化,本应是很冷的。

可裴茗半扛半搂地拥着师无渡在长廊上走,狐仙掺了酒气的吐息打在裴茗肩颈,他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。

好容易把师无渡收拾好折腾到床上,裴茗叹口气刚想回去,冷不防被抓着袖子磕到了床沿。低头一看,原是刚才搬人的时候无意滑进师无渡手心了一截衣袖。

裴茗正思考着是强行掰开还是赶巧把这袖给断了,就听一个清冷的、带酒气而无酒意的低音在耳边炸开。

师无渡眯着一双狐狸眼冲他笑,神色全然没有什么醉意。

他道:“裴明光,小心你姐夫。”

裴茗愕然,刚想问些什么,师无渡一翻身,参天的呼噜声就响起来。

裴茗:……师兄收一收,太浮夸了。

 

5.师无渡寻思自己兴许和裴家犯冲,怎么每次从他家醒来都能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清晨。

衙役恭恭敬敬等他穿好衣服,礼貌抬手:“师公子,这边请。”

裴姐夫遇害了。幸而下人发现的及时,用汤药险险箍住半条命,此刻正吊在悬崖峭壁边上进退维谷。官府来查,不知怎地却查到了师无渡头上。

领头的巡捕有些能耐,瞧出师无渡的身份有些不对劲。然则只是个半吊子,能趁师无渡不备捻出符咒逼他露了尾巴,却误把溢出的仙气当做了妖气——师无渡气得牙痒,这水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好么?

偏那巡捕为人刚正很有些威信,一声令下就将他架了出去要把人往牢里带。

裴茗说的口干舌燥也不见有用,眼见师无渡就要被带出府,他忽的对巡捕道:“此事我也有责,大人不如将裴某也拿了去,否则裴某寝食难安,也愧对这世子之位。”

这便是拿话在压人了。若是个寻常官吏兴许也就被震住了。毕竟无根无故的,谁敢真拿一个王侯世子怎么样呢,何况裴茗新近才立了新功、是圣上眼前的红人。

可不想这捕头性子也是真硬,咬着师无渡不肯放人不说,斟酌半晌竟还真的点头允了:“那,还请世子跟小的们走一趟?”

裴茗拱一拱手,对呆住了的裴姐姐丢了个安慰的眼神:“劳驾。”

裴姐姐主持中馈多年也见过大场面,倒不至于多失措——依她对裴茗的了解,这厮去天牢绝不是护人这么简单。

她眯了眯眼,单纯好奇地寻思开来:自家弟弟这是又在搞什么花样?

 

有裴茗的世子身份加持,衙役们倒也不敢真的对师无渡怎么样,连牢房都给他们俩安排了最上等的一间。裴茗在牢里安步当车转了转感觉还挺新鲜,冲师无渡感慨道:“师兄猜猜看,现下外面那狐妖的说头牵扯到你我二人身上,会传成个什么样?”

师无渡坐在粗凳上神色莫辨,片刻才道:“裴公子就不怕被我连累?”

裴茗卖乖道:“师兄都不怕被我连累,裴某何惧之有?”

师无渡定了一定:“……你知道?”

裴茗笑:“多谢师兄提点。”

师无渡眨眨眼,忽然想起哪里不对劲,但又不太确定。

他碰碰裴茗:“传闻里狐妖作案都只是失踪并无伤亡,令姐夫今次状况可完全不同,如何就断定是狐妖作案了?”

裴茗虚虚拍了拍手:“师兄可算想到正事上了。”

 

那捕头虽说道行半吊子,可究竟素有青天美名;堂堂京兆府府尹更不是傻子。况又在年下,正是最需要国泰民安做噱头来安镇民心的时候,没有依凭便光天化日抓人回牢,此中必有蹊跷。裴茗自己就是为皇帝办事的,他确信不是圣上想玩裴家——裴家的不问朝政只是不掺和,不代表他不清楚朝廷动向。真论起来,前朝诡事近日可真不少。远的不说,单单皇帝派他一个刚过弱冠的愣头青去塞北半月游,这事便奇怪得很。裴家无人出仕,裴茗自己不过空领了个从四品的虚衔,论资排辈尚且轮不到他,天降的一份馅饼就更不好轻易去碰。

这也是裴茗拼着一死也要立出军功回来的原因——还请皇帝好歹看在他还有点用的份上,甭管什么妖精打架,好赖给老裴家留条出路。

只是千算万算,满朝堂的人都给裴茗翻了一翻,却漏过了后宅深处的毒蛇。

联系起来便很好想了。第一桩案子的巡防使和第二桩案子的吏部侍郎贺玄同样是年少成名,且出挑的缘由都是七年前那一场大事——“杨三太子案”。

若是没记错,裴姐夫因家道中落经人介绍入赘裴家,似乎也是七年前的事。

彼时裴茗年少,各种细节不甚清楚,只晓得是件谋逆的糟烂事。当年的案子引得一批官员落马一批官员晋升,裴茗的爹目睹一切心灰意冷辞官告老回了家避世,顺带把家产庶务一概交给了长女夫妇代劳。

哦,对了,还有裴茗。

七年前他还在做皇子侍读,那一场宫变,他也挣过一份皇帝的眼缘。

……

裴茗叙叙讲完,话锋一转:“我说完了。师兄,到你了。”

他边说边转头,却猝然一惊。

师无渡已经不在牢里了。

也对,这位爷可是地仙,哪用像裴茗这般苦逼兮兮地蹲大牢。

失策失策。

 

6.犯人无故失踪,裴茗自然而然成了重点看顾对象。

裴茗无话可说,只能静静和捕头面面相觑。

捕头从前是个道士,绰号“天眼开”,不知怎么想开了还俗回来吃皇粮。老大爷身强体壮气定神闲,瞭他两眼就开了口:“裴小侯爷,想来是知道内情的吧。”

裴茗挑一挑眉:“不敢当,大人说的是哪方面的隐情?”

捕头不与他争口舌,左手摩挲着膝头叹了口气。

“个中因由过多,老夫就先从……从小侯爷身边那位公子说起吧。

“小侯爷可曾听闻过青丘狐妖?

“师公子祖上就是青丘狐妖。约莫几十年前,一对雌雄狐迁出去北荒讨生计。路上这对夫妇做了许多好事,机缘巧合修成正果成了地仙。这便是师小公子的双亲。那两位大仙不甘久居深山,化人形行走江湖多年,先后诞下二子,便是师家两兄弟了。

“师家长子生性聪颖,很快也修出正果成了散地仙。一家四口同游天下,本该是一出美谈,却不想图惹了事端。那夫妇交游甚广,有人托事找上门来请他们帮忙押看一批货,官府却从中查出不少私盐私银。请托的人跑了,只留下师氏夫妇顶罪挨铡。这事谁啃呢?他们便预备离开,可又偏偏遇上了天劫。

裴茗心想,难怪初见时师无渡那般防着人类。    

不过,两个侠士……裴茗若无其事般问道:“师家夫妇行走天下,用的可是本命?”

捕头神色微暗,摇了摇头:“自然不是,那二位化名姚黄魏紫。不过也有说法叫他们俩‘玉璧双侠’,好像是说……”

“是说他们行侠仗义,救了一个与家人走失的孩子,还给了他一块玉佩,是不是?”裴茗低声道:“怪不得……”

怪不得甫一见面师青玄便直言喜欢那玉佩,能不觉得亲切吗,那原本就是人家的物件。

捕头却会错了意,语重心长道:“老夫腆着脸奉劝小侯爷一句。他们那种神仙不是我等凡人能肖想的。皇城太小,拘不住人心。有些事,还是当断则断的好。九州万里山高水长,那才是他们的一辈子。”

裴茗知他好意倒也没反驳,刚想说点什么,字音还未飘出,便听得有脚步声匆匆而来,狱卒小哥冲捕头大喊:“捕头……田捕头,大人宣裴小侯爷上堂了!”

老捕头站起身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来人喘着粗气:“逃、逃出去的那个嫌犯带了些人来——好像是真正的狐妖被抓住了?”

 

 

7.师青玄与贺玄一同从狐妖手下逃了出来,一路边收集它害人的证据边疗伤,眼看就要弹尽粮绝,友军出现了。他们居然误打误撞遇见了师无渡。

师无渡的失踪也不是跑路——他只是突然想通了那狐妖设置阵法的特点。

符咒。裴府那些符咒!

那符咒并不驱鬼,当晚他看见那些符咒时便觉讶异,但只当裴家信错了假道士,并没在意。直到裴茗剖析完各个隐情,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一点:裴姐夫那般心机深沉的人,怎会毫无来由的信任假道士?定然是那符纸有猫腻。

他赶去裴府一查,果真发现了阵法顺藤摸瓜捡回了弟弟。

有了贺玄师青玄的证据,真想很快水落石出。

裴姐夫是真的,狐妖也是真的。

准确说,这两者算是狼狈为奸。一个想报仇一个想成仙,目标又高度统一,便一拍而合一同行凶。计策确是毒辣,只可惜啃到了硬石头——还不止五段。

不计结果如何,一人一妖移交官府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。裴茗被放了回家,裴家功过相抵也没遭什么罪。只他一回府便是愧疚的亲姐,有些受不住。

裴姐姐和丈夫情分淡淡,就算乍闻事变时受了惊吓有些许伤心,也被随后对弟弟和家里的愧疚给湮过去了。裴茗安慰了她几句,假意委屈地提了提意见:“我想带师兄出去玩个几年的,姐你不介意对吧?”

裴姐姐火眼金睛立刻瞧出猫腻,破涕为笑地锤了裴茗一圈。

 

8.裴茗走进茶馆时师无渡正在生闷气。

养了多年的弟弟一朝被人拐走,生气也是应当。

裴茗这几日听多了师青玄与贺玄的风言风语,很是同情师无渡,还有些不可言说的窃喜。

新春时节的花果茶酸甜可口,裴茗自斟了一杯润嗓,道:“青玄还是不肯跟你回去?”

师无渡恹恹道:“……别提那个小兔崽子。”

裴茗:“好,不提。师兄你,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?”

他这样一问,师无渡便想起来道:“那日在牢里,裴兄想问我什么来着?”

裴茗看他一眼,道:“那狐妖处心积虑已久,知道那秘术不奇怪;可师兄又是从哪得知的?”

换句话说——你为什么下山入京?

师无渡扼要道:“我爹娘昔日被人设计殒命。”他顿一顿:“就是因为这一本邪典了。”

他念及父母遗物不愿烧毁,不想却给那狐妖钻了空子。这般邪物祸害人世已然违背了双亲的初衷,师无渡稍加思索,便决意处置了那邪经。若那邪经也有灵,怕此刻已在地府和裴姐夫接上头了。

裴茗托腮听他讲完,似笑非笑地给他斟了杯茶:“那师兄日后打算如何?”

师无渡漫不经心地嚼着果仁:“我爹娘常说人间是个好地方,我少时不信,也从没好好看过什么。现下想来,这地方大抵还是有些可取之处。准备四处走走看看。”

“哦?既然如此,”裴茗道,“我也很有些地方想去,不如我们一道?”

师无渡被果仁呛了一口水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便听堂中央一声脆响,一个说书人朗声道:“说那一日上元佳节,一个唤作明光的道士和……”

裴茗轻轻“嘘”了一声,眨眨眼:“咦?”

“这故事……怎么听着这么耳熟?”

 

—fin—


看起来bug很多是不是(你还好意思讲

是因为删了b面的双玄部分,有空另写出来

 

下一弹是白白 @和小橘一起走花路🌸 的“神祗与渎神者”(\流口水)期待XDD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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